3 月 10 日,根据国家流感中心发布的今年第九周流感周报,全国南、北方省份的流感病毒检测阳性率已连续 6 周持续攀升。其中,甲型流感病毒占绝对优势。在 2 月 5 日至 3 月 5 日的 28 天内,全国哨点医院报告的流感病毒阳性率从 0.7% 激增到了 41.6%,涨了近 60 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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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 年,同样是在冬春之交的 2 月,一篇名为《流感下的北京中年》的文章曾在社交网络上广为流传,作者讲述的是自己的岳父从患上流感到求医,再到入住 ICU 以及最后去世的过程。这篇文章引发了人们对于 “流感不是感冒” 等问题的讨论。据贝美药业市场部的一位工作人员回忆,5 年前的那轮讨论是很多人真正重视 “流感” 的一个开始。
有慢性基础疾病的患者感染流感后,更容易发展为重症,因此他们的超额死亡率也更高。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统计,流感在全球每年可以导致 300 万至 500 万例重症,以及 29 万至 65 万例呼吸道疾病相关死亡。
在对抗新冠疫情的 3 年,人们暂停了对流感的关注。为避免新冠毒病的大范围感染,各地人口流动大幅降低,公共卫生保护措施也得到空前增强,这些因素都令过去 3 年流感发病量一直处于较低水平,处方量大大降低,随之也触发国内流感药物市场快速缩水。
2022 年 6、7 月,甲型流感曾一度席卷中国南方的多个省份,引发治疗流感的首选药 —— 奥司他韦的供应短缺。《第一财经》YiMagazine 随后曾报道过国内流感药市场发展现状(点此阅读)。
奥密克戎的感染高峰过去后,各地的人口流动性在持续增加,人们外出佩戴口罩的意愿则在减弱。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监测样本数据,最近几周出现的甲流高发,感染率回到了 2019 年新冠疫情前的水平。
潘玉玲在 2 月底与周边同样开零售药房的同行陆续接到消息:甲流要出现了,如果不引起重视,可能会形成蔓延趋势。潘玉玲是上海市晓通药房的执业药师兼店长,从业近 20 年,她当时感知是 “并没有人来问药”,流感形势并不明朗,因此也就没有考虑备货。
像奥司他韦这样的流感药品单价比较高,且又具有季节性,是零售药店不敢 “囤货” 的一个重要原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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进入 3 月,来药店找流感药的人开始增多。潘玉玲得知她孩子所在的学校和班级均出现了学生传染甲流的情况。而她的孩子也未能幸免,有症状的那天早上,体温就从 39.6 度飙升到了 41.5 度。潘玉玲并没有被传染上,她和孩子都吃了奥司他韦胶囊,才缓解了病情,孩子恢复得很快。
潘玉玲意识到,甲流严重起来了,但这时再想进药已经很难。“开始还能少量进货,后来想再多进一点儿,我发现已经进不到货了。特别是从 3 月 3 日之后很明显,哪里都进不到货。” 潘玉玲说。
在药品紧俏时期,厂家会按优先度给配额,优先会分配给医院和大小连锁药店,单体药店承压力更脆弱。这一波甲流疫情起来后,潘玉玲也问过在连锁药店工作的朋友以及供应商,大家都没有货了,因为没有放开的配额。
在多方协调下,潘玉玲分别从不同供应商处,拿到 20 盒小儿剂量的奥司他韦颗粒和 30 盒罗氏制药的达菲胶囊,但同时她也感觉 “中间的协商好吃力”。
“杯水车薪,好多人都来问这个药。” 潘玉玲说。
通常情况下,充分休息加上多喝水,流感就可以自愈。如果感染严重,或者出现并发症,就需要针对流感病毒的抗病毒药来治疗。医生们通常会建议是奥司他韦、扎那米韦或者帕拉米韦,此外还有金刚烷胺和阿比朵尔这样的药物。
在去年 12 月更新的《成人流行性感冒诊疗规范急诊专家共识(2022 版)》中,专家共识首次新增了新药玛巴洛沙韦。在 2021 年,罗氏旗下的玛巴洛沙韦在中国获批,价格带对标同样是罗氏旗下的老流感药物达菲,但比达菲更强效。因此,未来几年,中国的流感药物市场格局依然具有很大变数。
“奥司他韦在中国已上市多年,在医生和公众中已积累了广泛的知晓度和认可度。” 罗氏在一份书面回复中对《第一财经》YiMagazine 说,“坦诚而言,相较于奥司他韦,玛巴洛沙韦在中国上市时间较短,医生和公众的知晓度是明显不足的。与此同时,我们也将持续加强流感规范化诊疗的科普宣传,以提升医生和公众对于流感和抗流感病毒治疗药物的认知。”
玛巴洛沙韦的生产基地在日本,药品生产完以后需要运达美国的药品包装厂,在药品包装完成后再运抵瑞士的仓储中心,并分发给罗氏的全球市场。罗氏称,在此次流感季中,罗氏优化了运输和进口等流程,优先保证在中国市场的供应。
除罗氏外,其他的流感药厂商也在加紧备战此次流感疫情。从 2 月中旬开始,贝美药业的销售团队获知北方甲流疫情起来后就陆续在北方驻扎,为货物做供应和保障。最先是从吉林和哈尔滨开始,再后来到新疆和内蒙古。
贝美药业的工作人员观察到,去年 6 月份那波流感疫情还只是局限于南方广东、广西、福建等几个省份,但总体而言算是一个小规模流感,因此流感药物的销售高峰仅持续了两周左右。最近这一波由北方开始的流感疫情,比去年 6 月更加明显,前后将持续一个月之久。
按照流感的发病规律,冬春季节的流感属于大流感峰,而夏季属于小流感峰。冬春季节属于换季天气,乍暖还寒,人体的免疫力会下降,流感的传播速度就更快。
此外,在新冠疫情防控的几年间,物理防控措施较多,人体对各种病毒的免疫系统不仅没有得到提升,反而下降了。加之新冠病毒感染的高峰刚过,个体免疫力仍有一个恢复过程,这些因素也在推高最近这一波流感病毒的 “中招” 几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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针对市面上反馈的缺货情况,贝美药业表示,这属于间断的短暂性缺货。“库存其实是够的,但到了终端,需要时间去运转。特别是像流感药这样的药物,药店和诊所不敢囤太多,所以会呈现出缺货的状态。” 前述贝美药业市场部的工作人员对《第一财经》YiMagazine 表示,大城市缺货现象只是暂时性的,与商业调配的速度有关。贝美药业在近期这一波甲流感染中,首先把销售的突破重心放在像黑龙江、新疆、内蒙古稍微偏远一点儿、缺货问题更难以解决的省份。随着流感期的延长,并在各地轮流暴发,贝美药业称会在商业配送上做出更灵活的调整。
对于防控流感疫情,在每年流感季到来前注射疫苗仍然是最经济的手段。每年,中国疾控中心都会印发当年的《中国流感疫苗预防接种技术指南》,以指导接下来当年的流感预防和疫苗接种工作。2022 年 9 月,国家疾控中心发布《中国流感疫苗预防接种技术指南(2022-2023)》(下称《指南》)。这一版《指南》其实已经预警过 “今冬明春可能会出现新冠与流感等呼吸道传染病叠加流行的情况。接种流感疫苗是预防流感、减少流感相关重症和死亡的有效手段”。
每年 9 月,北京市中小学会在开学季动员学生在校集中免费注射流感疫苗。虽然这是自愿,但家长的响应率较高。从影响上来讲,尽管所有人群都对流感病毒普遍易感,但儿童的罹患率要显著高于成年人。《指南》提到,在每年流感流行季节,儿童流感的罹患率为 20% 至 30%,在某些高流行季节,这一感染率可以高达 50%。
由于流感病毒每季都在变化,疫苗中的组分会随之定期更新,以让防护效率达到最佳。目前,已经上市的流感疫苗主要分为流感灭活疫苗、流感减毒活疫苗和重组流感疫苗几种。按照所含组分的划分,主流的是三价和四价疫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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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种流感疫苗后获得的免疫力会随着时间而衰退,根据临床试验的证据,接种灭活流感疫苗对抗类似毒株的保护作用可以维持 6 至 8 个月,尽管部分毒株的保护作用持续时间可以更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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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最近来接种的人不算多,每天大约要注射 20 至 30 人。等疫苗产生抗体还需要两周时间,现在来打对抗这波流感疫情有点儿晚了。”3 月上旬,上海市浦东新区一位社区医疗机构的全科医生对《第一财经》YiMagazine 说,“流感疫苗的效用在 8 个月左右,所以每年 9 月和 10 月来打疫苗的人最多,多的时候每天要接种 100 多人。”
目前,国内有华兰生物、科兴生物等为代表的十余家企业共同参与生产流感疫苗,业内人士判断,在低接种率的现状下,市场未来还享有扩容的红利期。
由于公众对于流感的防护意识才起步,国内流感疫苗的接种率并不高。全国人大代表、华兰生物董事长安康建议国家应该出台相关政策,加大流感疫苗宣传力度,推进对儿童、老人等易感人群的接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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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阶段,我国免费接种政策覆盖的人群主要是学龄前儿童、中小学生、老年人等。根据《中华预防医学》在 2022 年 8 月发布的一篇有关流感疫苗的接种情况调查,免费接种政策覆盖人群的接种率在 2020 年秋冬季为 51.75%,但是到了 2021 年秋冬季,接种率只有 38.32%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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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种率的下降是受到多种因素影响。一来,针对新冠疫情的各项严格的公共卫生干预措施,也让流感的流行水平明显下降,公众对流感的风险感知也随之降低。二来,新冠疫苗的接种需求较大,占用大量医务人手,从而影响到对其他疫苗的接种工作。此外,新冠疫苗接种的技术指南规定,其他疫苗和新冠疫苗的接种间隔需要大于 14 天。两种疫苗所需的接种时间间隔,也会影响流感疫苗的接种率。
“就早期发病的症状而言,流感会比新冠更明显,所以同样需要重视”,罗氏对《第一财经》YiMagazine 表示。
医药业人士观察到,经历了长达 3 年的新冠疫情,公众对 “感冒” 表现的各种症状,给予了前所未有的重视,同时对于用药的谨慎度也明显加强,希望能有专业性的指导。
“之前大家会凭经验,觉得自己可能是什么病,就开始乱吃药。现在,认为对病情应该做科学判断、讲究用药科学的人在增多。我感觉大家的健康意识明显提高了。” 贝美药业市场的工作人员评价说。
来源:第一财经 YiMagazine 微信号:CBNweekly2008